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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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小了, 還沒停。@無限好文，盡在文學城
寧逸跟著導航開車，到達目的地, 對面的車打招呼似的沖他閃了兩下大燈。
“老板，”顧得從自己車上奔過來，抖楞沖鋒衣上的水，坐進寧逸副駕駛，“我說你不用來，傷還沒好呢，折騰一趟幹什麽？”@無限好文，盡在文學城
時時刻刻守著季暝秋不足以讓寧逸安心。只有把事情背後的因果捋順, 排除危機，才真的安全。
他沒答顧得，只是問：“在這盯多久了？”
自從知道翁家在無盡島私設醫學實驗室之後, 寧逸一直讓顧得暗中查翁家和翁南。
顧得說：“剛才聽你一說，我就知道給翁小信搭線的是這貨，他很舔翁南，每天同進同出，你給我發信息的時候, 他倆還在一起。背地裏嘛……以我慧眼如炬地識別, 是兩面三刀, ”他指右前方院子，“那是他家, 他剛回去不久。”
從寧逸停車的位置看, 院子裏黑漆漆的，院門口一盞燈, 讓雨滴在光幕裏暴露了行跡, 暖黃的燈光被雨襯得冷。寧逸快刀斬亂麻地尋思，私闖民宅得了, 眼前突然一道車燈光逼近，晃得人睜不開眼。
那車拐進巷子口貼邊停下，熄了火。
寧逸認得那輛車，他撐著傘兩步跑過去，敲車窗：“陳隊！”
詫異在陳添薪眼中一晃即過，偏頭示意寧逸車上說話。
“陳隊速度夠快啊。”寧逸由衷地讚嘆。
陳添薪挑著眉毛回頭，表情覆雜地看寧逸。今天翁小信剛被捕，寧逸居然比他早到關鍵人家門口，看來是早就摸得門兒清了。
從前，陳添薪覺得寧逸滿身謎團，總能在關鍵時刻遞上突破性線索。看似歪打正著，細想事情大多與閱川的案子暗暗攀和。
直到前幾天，季暝秋告訴他，寧逸就是閱曦……
這讓陳添薪多少有點同情對方自幼的遭遇。也不禁想，這小子到底私下做了多少事。
“你在車裏等著吧，我跟鵬子去探探虛實。”陳添薪念著寧逸身上沒好的傷，說完就要下車。
寧逸擡手按在他肩膀上，止住對方開門的動作：“你以什麽身份去？有文件嗎？條條框框的，出國就能踩邊了？後面萬一有人揪著你的身份，更麻煩。”
陳添薪：……
“為警察叔叔效犬馬之勞，您了擎好吧，”寧逸壞笑，“回頭多在暝秋面前給我說兩句好話，陳哥。”說完，他拉開車門跳進了雨裏。
他和顧得沒再打傘，穿著沖鋒衣，快步到院墻外。
二人非常默契。
顧得往墻頭看，二話不說，搭了個手梯。
寧逸在他手上借力，一躍而起，單手扒上三米多高的院墻。他的傷口在左邊，這讓他不大敢用左手使力，只靠右手，把自己吊上去，倒是毫不費力。
顧得緊隨其後，兩步助跑，在院墻上蹬腳，跳起來夠到墻頭，眨眼功夫穩穩當當和寧逸並排。@無限好文，盡在文學城
陳添薪坐在車裏，默默地把對寧逸傷勢的擔心當浮灰吹了。
鵬子一雙豬皮剌縫的眼睛瞪成了鳳眼：“我去，頭兒，現在富二代已經這麽卷了嗎？他比咱隊裏人身手都好啊。”
陳添薪死亡凝視。
鵬子迅速地把眼睛恢覆成一條縫，嘀咕：“比我，比我身手好，跟頭兒比不了。”
再看寧逸和顧得，沒往院子裏跳，反而半蹲著，貓腰沖小二樓的方向去了。
臨街的窗戶離院墻很近。寧逸一步跨過去，站到窗戶外沿上，不知從腰後的小包裏摸出來什麽，在窗子邊搗鼓片刻，窗戶居然沒有破損地開了縫。
雨聲在此時，成了完美的掩護。
寧逸跟顧得先後從窗子進屋裏，陳添薪看不見了。
這是間雜物房，地上亂七八糟堆滿了東西，滿騰得讓寧逸下腳都不夠果決了。他摸出口罩戴好，長一步、短一步地挪到門口，聽門外的動靜。
走廊裏靜悄悄的，寧逸放棄偷偷摸摸，“嘩啦”扯開房門，往外走。那模樣讓人誤會，這是他家。
顧得跟著看：老板你的土匪頭子氣焰越發囂張明顯了……
他示意寧逸想找的人住在樓梯口左手第二間房剛才他盯梢時，看見那屋最後熄了燈。
寧逸到門口，把耳朵貼在門上聽。
雨聲淅淅瀝瀝，寧逸隱約聽見屋裏有人說話。可惜聲音太低，聽不真切。
“老板。”顧得低聲叫他，遞過來個東西。
那東西長得像聽診器，只有單邊掛耳。顧得做慣了暗查的活計，有些奇奇怪怪的工具，寧逸習以為常。
戴上裝備，門裏的聲響收攏到耳中，清楚不少。
寧逸表情風雲際會，聽了片刻決定打住，腰一直，推門就進。
“嘩啦咣當”
“打擾二位，我問幾個問題，問完就走。”寧逸吆喝似的說話。
屋裏其實是點了燈的，幽弱的一盞精油蠟燭，燒出讓人聞了心底發癢的暖香。窗邊厚重的窗簾把天光蓋得嚴絲合縫。
寧逸強盜闖空門似的行徑，不僅打破了纏綿，還把床上二位嚇一大跳了。
男人蹭地翻身，大有揭竿而起、直接幹架的架勢，似乎下一秒就要蹦下來跟寧逸拼了。被子掀到一半，反應過來自己的模樣太不光彩，也被寧逸和顧得的氣場壓住了，只得向二人怒目而視；
他身邊當然還有一位，床伴把被子掀得猛了，毫不顧及她衣冠不整，她“哎呀”一聲驚呼，抓過被子蓋住自己，連臉都蒙起來了，只留一團長頭發在外面。
“我以為要費點兒功夫才能撬開邱先生的嘴，”寧逸拉下口罩露了臉，“沒想到啊，您是性情中人，睡嫂子，真是……嘖嘖嘖，不講武德，臭不要臉。”
寧逸剛才在門邊聽到的，是二人的床笫私語。女人是翁南的人。翁南近兩年沈迷健身，把身材練得好像鐵疙瘩堆砌的秤砣精。可這秤砣精身材勇武，那方面卻不怎麽行，時常半途而廢，之後就會用別的方式把怒火撒在女人身上，或打罵，或怪癖，只為了聽對方說他厲害，向他求饒。
而這位邱先生，正是寧逸前些天假意上門找翁南談生意時，跟在翁南身邊那位。當日翁南說他是自己人，大約對女人的好壞不大背著他，於是……
好個自己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邱先生也認出寧逸了：“你是……季小陽？”
這是寧逸當天胡編的化名。
寧逸笑了笑，算是默認：“我問完就走，今天的事兒，咱們心照不宣。”
邱先生不動聲色地跟寧逸對視，手悄悄摸到枕頭下的匕首，他衡量利弊，暫時按兵不動：“你想問什麽？”
“你幫翁小信在黑市搭線，高價買兇殺祁文慶，是誰做的局？金主是誰？”
邱先生端詳寧逸。
在悶不吭聲的對視中，寧逸敏感地察覺出一絲變數。
果然。
邱先生突然抄出枕頭下的匕首，另一只手掀開被子，揪住女人的頭發把她拎起來，手起刀出，眼看一刀是沖著女人心口去的。
寧逸和顧得同時大驚。
寧逸來不及想許多，手上的“聽診器”甩手扔出去。準頭很好，正中匕首尖端。“喀拉”一聲，匕首被打偏了原始路線，卻也紮進女人的肩膀，那女人哀嚎一聲，天塌了一樣慘叫起來。
顧得閃身上前，掰過邱先生的手，把他扭在床上，隨手抄過“聽診器”捆上了。
“薄情寡義，畜生！”顧得罵他。
邱先生冷哼：“婊/子而已，哪裏都能找，這個不要錢。”
這話刺激了女人，她一時忘了疼似的呆楞住，難以置信地看著邱先生。剛才對方跟她纏綿時，呢喃的柔情蜜語猶在耳邊，他跟她說等掙夠了錢，不喜歡翁南就離開他，而片刻之後，她居然成了婊/子。
即便她是，他又能好到哪裏去，根本輪不到他來說。
溫順的人發起狠來，是可怕的。
女人前一秒還嬌花模樣，疼得淚流滿面；後一秒，眼神一變，肩膀的疼變得不值一提，她一把將插在肩頭的匕首拔下來，撕心裂肺的嚎哭著向邱先生脖子捅過去在她被打被時給她溫柔的男人，原來只拿她當個不用花錢的。
多劃算啊，幾句甜言蜜語就夠了。
寧逸當然不能看關鍵人吹燈拔蠟，擡手格擋，扣住女人的手腕，再巧勁一扭，匕首被他奪下。
“行了，美女，這種男人不值得，養好了傷海闊天空，別在這兩棵歪脖樹上吊死。”
寧逸隨口哄她胡說，女人倒怔怔的，收發自如的眼淚又開始止不住地流下來，實在說不清，她一會兒哭，一會兒豁命，到底是傷疼多些，還是心疼多些。
寧逸皺著眉，看她肩頭的傷口不太深，從地上拎起衣服遞過去，又找了塊毛巾，讓她自己按壓止血，壞笑著問：“這負心薄幸的狗男人，我閹了給你出氣，怎麽樣？”
此話一出，邱先生臉色立刻變了。他真怕寧逸一刀削了他命根子。
當然寧逸不能真這麽幹。
他已經自從邱先生不顧一切刺姘頭一刀的行徑中，看出問題了
這畜生是寧可手上沾了人命，也不願意因此被要挾，吐露金主的身份。
想來金主來頭不小，他可能還巴望著事情平息下來，一條人命拐個彎就擺平了。
“你打算守秘密到死麽？”寧逸問他。
對方不答，只是看著他。
“從你想殺她這個行為來看，你並不想死，你想搏一搏。”寧逸說。
邱先生還是不說話。但他微緊的眉頭和擴張的鼻翼已經出賣了他。
寧逸笑了：“我偏要把你扔出去，看大難臨頭，你和你的金主爸爸，到底是互相保護，還是各自飛。”他沖顧得使了個眼色，顧得好歹給這貨披了睡袍，揪住就往外走。
“等等、等等。”寧逸在後面叫。
顧得停下腳步，看他。
寧逸抄起邱先生的手機裝進自己口袋，從顧得手裏接過人：“我傷還沒好呢，整不動後面這位。”
說完，扭著邱先生一路下樓。
顧得楞了楞，揪大男人下樓，和扶個女人相比，顯然前者更費勁吧？
他跟床上的女人大眼瞪小眼片刻，拿睡袍裹了她，開始想扶她下床，發現根本不行。女人又氣又疼，站都站不穩了。
顧得索性一把將她抱起來，也出門下樓了。到這時候，顧得終於反應過來老板是什麽意思了，心裏默默感嘆，老板的男德當真守得裏外如一。
他不是濫好人，但看女人從發完狠一直抽抽噎噎，哭得要上不來氣，只得好歹安慰她：“好好的大姑娘怎麽非要拴在這裏，你跟的那倆都不是什麽好貨，養好了傷找個地方安生過日子多好。”
女人片刻沒說話，待到顧得抱著她，沖進雨裏，她才突然說：“你們救了我的命，我告訴你們一個與翁南有關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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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位邱先生，正是寧逸前些天假意上門找翁南談生意時，跟在翁南身邊那位。當日翁南說他是自己人，大約對女人的好壞不大背著他，於是……
好個自己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邱先生也認出寧逸了：“你是……季小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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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逸笑了笑，算是默認：“我問完就走，今天的事兒，咱們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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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她是，他又能好到哪裏去，根本輪不到他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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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前一秒還嬌花模樣，疼得淚流滿面；後一秒，眼神一變，肩膀的疼變得不值一提，她一把將插在肩頭的匕首拔下來，撕心裂肺的嚎哭著向邱先生脖子捅過去在她被打被時給她溫柔的男人，原來只拿她當個不用花錢的。
多劃算啊，幾句甜言蜜語就夠了。
寧逸當然不能看關鍵人吹燈拔蠟，擡手格擋，扣住女人的手腕，再巧勁一扭，匕首被他奪下。
“行了，美女，這種男人不值得，養好了傷海闊天空，別在這兩棵歪脖樹上吊死。”
寧逸隨口哄她胡說，女人倒怔怔的，收發自如的眼淚又開始止不住地流下來，實在說不清，她一會兒哭，一會兒豁命，到底是傷疼多些，還是心疼多些。
寧逸皺著眉，看她肩頭的傷口不太深，從地上拎起衣服遞過去，又找了塊毛巾，讓她自己按壓止血，壞笑著問：“這負心薄幸的狗男人，我閹了給你出氣，怎麽樣？”
此話一出，邱先生臉色立刻變了。他真怕寧逸一刀削了他命根子。
當然寧逸不能真這麽幹。
他已經自從邱先生不顧一切刺姘頭一刀的行徑中，看出問題了
這畜生是寧可手上沾了人命，也不願意因此被要挾，吐露金主的身份。
想來金主來頭不小，他可能還巴望著事情平息下來，一條人命拐個彎就擺平了。
“你打算守秘密到死麽？”寧逸問他。
對方不答，只是看著他。
“從你想殺她這個行為來看，你並不想死，你想搏一搏。”寧逸說。
邱先生還是不說話。但他微緊的眉頭和擴張的鼻翼已經出賣了他。
寧逸笑了：“我偏要把你扔出去，看大難臨頭，你和你的金主爸爸，到底是互相保護，還是各自飛。”他沖顧得使了個眼色，顧得好歹給這貨披了睡袍，揪住就往外走。
“等等、等等。”寧逸在後面叫。
顧得停下腳步，看他。
寧逸抄起邱先生的手機裝進自己口袋，從顧得手裏接過人：“我傷還沒好呢，整不動後面這位。”
說完，扭著邱先生一路下樓。
顧得楞了楞，揪大男人下樓，和扶個女人相比，顯然前者更費勁吧？
他跟床上的女人大眼瞪小眼片刻，拿睡袍裹了她，開始想扶她下床，發現根本不行。女人又氣又疼，站都站不穩了。
顧得索性一把將她抱起來，也出門下樓了。到這時候，顧得終於反應過來老板是什麽意思了，心裏默默感嘆，老板的男德當真守得裏外如一。
他不是濫好人，但看女人從發完狠一直抽抽噎噎，哭得要上不來氣，只得好歹安慰她：“好好的大姑娘怎麽非要拴在這裏，你跟的那倆都不是什麽好貨，養好了傷找個地方安生過日子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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